语言穷三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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曙光17

【许•蒋匪fd派•大鱼大肉•三妻四妾•匪首高官•天虎】


民国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日,第五次突围失败,一零四军来援亦败。

数九寒天之际,一股颓废的霉气在军士之间慢慢滋生,郭军长在会议上强行乐观:“我呢,是长安人,我儿子叫永安,咱们在新保安,这三个安,保准叫咱们转危为安!”

许天虎坐在左手边第二的位置上,罕见地没接老长官的茬。



情况很不容乐观了,这些曾经叫嚣着跟G军硬碰硬的傅系师长们开始整日守着广播,期望政治局势能转向和平。

这都是无谓的白日梦罢了,许天虎走出会议室,勤务兵抱着好不容易准确空投下来的香烟糖果进去,没过一会儿,政工处的张副处长和孟会计在屋里闹笑起来,同郭军长玩起了纸牌游戏解闷。

他知道,政工处也不好干,不仅要给官兵做思想工作,还要哄着郭军长,让他不至于情绪崩溃,干出点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儿来。



今日的天气难得放晴,张鸿恩处长裹紧了棉衣,半张脸隐在房檐投下的阴影中,他回头看了看,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对许天虎道:“许师长,你与军座相熟,这几日,他的状态还好吗?”

“还行,总之没再说过‘打到最后召集营以上军官泼汽油全烧死’的话了。”许天虎也问了问师里的情况,“现在,军士战志动摇,收听延安新闻屡禁不止,这不是自己瓦解意志吗。”

张处长无奈笑道:“这怎么禁得住,越禁越听,徐蚌会战失利的消息传疯了,四处都在说七兵团全军覆没,黄伯韬被毙,我们政工处还能给人洗脑,让人失忆不成?”

“这么死守,不是办法。”

“四周G军围得跟铁桶一样,突围不出去啊。”张处长话势一转,旁敲侧击地打听道,“如今军官们都担心自己死在这里,家眷无人照顾,许师长的家人都安排好了吗?”

“安排好了。”这四个字他说得很心虚,而且自己越琢磨越虚,“但是……唉。”



一切尽在不言中,张处长点了点下巴,道:“军官们都无心打仗了。”

安排家人这四个字说起来只需上下嘴唇一碰,实际做起来难如登天。在眼下这个时节里,怎么才算安排好了?他的父母妻子均在北平城里,看似远离城外的兵荒马乱,实则朝不保夕,政府看重裕丰厂,必定会要求工厂搬迁,许家长期蹲在华北,没有远走过,但因战乱两度迁厂的岳父陈家所遭受的损失就是前车之鉴,到时迎接许家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,还是一蹶不振的灭顶之灾,两说呢。

至于文曙,她只要老老实实在同和医院呆着,应当无事。



他极力避免想象自己战死后的场景,会有人替他收尸吗?敌人恐怕会像国军一样,拍下他死亡的遗照,登报宣传,告诉其他战场上所有冥顽不灵的同僚,这就是不识时务的匪军首领下场。

如今看来,若无意外,败势已定,他的未来可想而知,而她将成为战犯的遗孀。

许天虎忽然打了个寒颤,浑身肌肉紧缩之后微微颤着,他攥紧双手,坚硬的指甲抵住掌心,他需要连绵不绝的疼痛来保持冷静,不要陷入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幻想中。

她怀揣赤子之心回国,救死扶伤,那样一个清白的人,难道要因为丈夫的身份而毕生蒙上污点吗?

往好处想,或许她能凭着门路,离开这个国家呢?或者凭借陈文昭的关系回沈阳?

然后呢?然后带着战犯之妻的标签活下去?



远处的电流声打断了他的思路,张处长看了看时间,说道:“哦,对面又开始喊话劝降了。”

许天虎鬼使神差道:“我去听听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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阵地上一群官兵各自蹲在掩蔽部里,把劝降喊话听个一清二楚。

“优待俘虏,不杀不辱,想工作的给工作,想自由的给自由!”

“缴枪不杀,欢迎过来,立功者受奖!”

“咱们都是穷人,你们被抓去当兵,替大官送死,不值得!你们死了,父母靠谁养活,老人含辛茹苦养你们成人,你们给当官的卖命,爹娘多心疼啊!”

一个长脸士兵悄悄挪到同乡身边,小声嘀咕道:“欸,这话有道理。”

同乡憨笑道:“你说,真的假的?真不杀?”

“要杀也杀大官,他们成天大鱼大肉,三妻四妾的享福,催着我们来送死!”他还没说完,就被同乡一脚踹在小腿上,他后心一凉,慢慢转身,正好与纡尊降贵亲临掩蔽部的自家师长眼对眼。

“师座,我我我……”

大官许天虎道:“嗯,我都听到了。”

张处长对这种思想见惯不惯了,几句话不仅说给眼前的士兵听,也说给掩蔽部的士官们听:“什么缴枪不杀的鬼话,你们也乐意信!咱们和G军打了多少年的仗,都是血海深仇了,如果被俘,人家杀红了眼还管你是谁,通通杀掉,到时候少不了一番作践,你们倒不如战死来得痛快。”


政工处的手法是恩威并施,有了威胁,还得有奖赏,二十日晚,周副官巡视过阵地,回来将探听到的情况汇报一番:“……另外,政工处的慰问工作队去给伤员送了犒赏金,连以上军官五十,排长三十,士兵二十。”

“嗯,”许天虎对这个数字感到咋舌,“这也是下了血本了。”

周健艰难地张嘴:“发的是金圆券。”

许天虎:……

算了,毁灭吧。


12月21日,许天虎开始坐卧不安,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心头,阴云罩顶,他总感觉大事不妙了。

早上起来照常吃饭,早上无事;中午硬逼着自己吃了干粮,中午无事。

下午二时,现实应验了他的预感。

华北第二兵团在肃清了援军后,开始发起外围作战。

第一个挨揍的,又他妈是一零一师。



敌军对西北方面的三零三团发起猛烈的攻城战,硬是强撕了一个缺口,硝烟弥漫,飘到了许天虎的口腔中,他站在高点,甚至能在20倍望远镜中看到突进的敌军步兵。

“用麻袋将缺口堵死。”

他稳住心神,三零三团伤亡枕籍,仍是打退了这一波攻城。许天虎跌坐在木椅上,浑身的力量像是被抽走了一样。

下属来报:“G军转移到二六七师那边去了。”

去吧去吧,他无力相救了。



12月22日,炮如雷,弹如雨。

G军发现二六七师较为薄弱,便从新兵最多的李上九团连续打开缺口,随后轰开东城门楼,尖刀连突进,将红旗插上了城楼。

他从望远镜里瞥到了那一抹红,带着尘泥,在冰天雪地中迎风招展。

风掣红旗冻不翻。

郭军长搅扰了许天虎突如其来的诗性,大发雷霆:“李上九害我!把他给我拖过来枪毙!枪毙!”

郭军长接通了炮兵团长的电话,在撼天动地的枪炮声中吼叫着:“用零线子母弹去打,务必把他们消灭!喂?喂!”

电话线被炮火打断,他摔了电话,骂道:“他妈的!”



敌军逐房爆破,穿房跃进,势不可挡。进攻的矛头冲着军部杀将而来,四周一片火海,唯敌军是一股股浪潮。

许天虎出去找了卧病在床的副军长,硬是扛着人随军长和同僚一路转移到掩蔽部。副军长道:“大家自寻生路吧……”

“什么生路,大家一起杀身成仁,我做第一个!”

被围困以来,许天虎一直很担心军长的精神状况,但见他举枪,仍不禁大吃一惊,上前拦下:“军座!”

“你以为我疯了吗?三十五军是傅总嫡系,今天三十五军完了,我也完了,鲁军长自杀,我也只能步他后尘而已!”



冲锋号由远逼近,愈发清晰,“缴枪不杀”的喊话声交杂其中,郭军长推搡着副官命令道:“去把汽油桶堆在门口点火!”

许天虎登时汗毛直立,一股恶寒从心底流窜到指尖,他哪能不知道郭军长的打算,这是要把高级军官们全部烧死。

他往后退了一步,多年的同袍情泽在死亡的威逼下化为乌有,郭军长在崩溃的悬崖边缘,不需要人推,自己就要纵身越下。



许天虎闭上眼睛,一枚炮弹落在附近,他在地动山摇间下定了决心,说道:“我再出去看看。”

外面已是人人惊慌失措,他带着副官一路冲出院子,寻了一处无人的农房,脱下棉衣内外翻转,将钢笔和手表扔在柜子后面,脱了制服上衣,丢了军官证件。

还好格格早在十二月十号就想办法送出去了,就算他真的命不好,交代在这,也能少拖累一个人。



他躲在被炸塌的房后,等着战斗渐弱,等着三十五军尽数被歼。

黄昏时刻,他在等待的麻木和惶然中听到了几声叫喊:“集合俘虏,准备出城!”

夜幕降临,道路复杂,管押人员不足,许天虎的机会来了。

他不知道掩蔽部的情况,战斗已经结束,多说无益,他无暇推测日后的遭遇,此刻他只一个想法:活着。

回城里去,回家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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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里家里还不知道新保安的情况,陈文曙又撕了两天的日历,城内停电,同和医院能自行发电,但居民区没这个水平,她点起了油灯,桌上放一本大部头,随便翻了一页,然后开始发呆。

施密特昨日被送去了南京,临走时留下了好几本手册,也算尽职尽责了。城里的消息一天一个样,她都不知道哪个是真的,抛开这些虚实参半的新闻,她更在意城里的变化。



城里的物价又涨了一轮,煤价飙升,这对她来说倒不算什么,主要是保密局太烦人了。

自从三十五军困在新保安,新任的柳站长便三番五次地找她,要送她去南京。

今天换地方了,柳站长说南京不好,还是送许夫人去台湾吧,正好跟着公婆一起走。

陈文曙当着他的面吐了出来,在柳站长难堪的表情中解释道:“我最近肠胃炎,没有针对你的意思。”

柳站长跑了,今日之内没来第二次。


她听见窗外有诡异的响声,陈文曙马上从呆滞中回过神,警惕的绷直了后背,她关掉油灯,顺手从抽屉里拿出手枪,藏在身后。

异动偏离路径向后去了,脚步从书房的窗棂下滑过,她听得很清楚,当下做出判断:家里进贼了。

但是……怎么听上去,好像是在往厨房走?



她悄悄跟上去,借着月光看到了那个钻进厨房小贼,他身材高大魁梧,但脚步虚浮。厨房里冷锅冷灶,陈文曙似乎能从他的身影中看出他的失望,这得饿成什么样啊,费劲巴力的翻墙去别人家偷东西吃。

那人似乎有蜘蛛感应一般,察觉到有人在偷看他,饿了两三天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,侧身一个箭步冲了过来,正好跟站在门后的陈文曙四目相对。


【下一章一个短小的抚慰向手活play,许师长马上安排升官】


【怎么说,剧里对于新保安战役的演绎真的有点扯………事实上军长自杀后,副军长、参谋长、两个师长全被闷一起了,直到北平解放后才被放回去,王牌师的师长被俘后还能逃跑的概率为零,所以安排虎子直接在破城后混进俘虏堆里跑路了】

【以及,剧里,解放前我就没见过虎子哥穿棉袄,十二月在新保安就穿那一身常服,他不用自裁,早冻死了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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